“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是什么?/林达敏
八方专栏 - 时政点评
作者:林达敏   
2017-09-01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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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初叶,已有英国人在中国做生意。清庭限制他们住在广州,而且贸易必须经过广州的十三行。1793年,即乾隆五十八年,英皇派退休外交官马卡尼(George Macartney)为乾隆八十补寿,晋见乾隆,并要求撤销对英国商人的限制。乾隆接见马卡尼,但拒绝要求。1816年,英国又派阿美士德勋爵(Lord Amherst)使华,要求清庭废除公行制,多开商埠,以及自由贸易。英使认为三跪九叩有损英国尊严,嘉庆帝认为“英夷”傲慢,不接见。阿美士德勋爵在归国途中,遇风被迫绕道圣海伦那岛(St. Helena) 。拿破仑被放逐在岛上。英使对拿破仑说必须对中国开战,打开中国的门户。拿破仑说: “不可打中国,你只会使中国苏醒。中国苏醒,世界震动!”

中国已经苏醒。西方大国,害怕中国强大,有些中国周边的国家,更以不同方式牵制。中国最高领导人习近平,清醒地意识到中国可能面临的威胁,在2013年9月和10月,分别提出“丝绸之路经济带”(一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一路)的经济合作概念,为沿线各国提供高速公路、铁路、管道、港口和发电厂,并使中国企业和资金“走出去”。若“一带一路”能有相当的成就,中国必从地区性强国跃升为世界性强国。汉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而开拓丝绸之路;他巡海七次,而开拓海上丝绸之路。习近平今之汉武乎?

海上丝路缓和南海局势

“海上丝路”,由中国大陆沿海的港口:泉州、福州、广州、合浦,经南海和马六甲海峡,进入印度洋到非洲东岸,又有一线通过红海和苏伊士运河延伸到欧洲。中国利用丰盛的财政储备,创造有助于穷国和加强国际贸易的基础建设,这是全球性的公益事业。遑论中国有否此动机,“一带一路”却有国防和军事上的作用。中国认为南海争端的最有效的途径是有关国家通过直接谈判解决问题。“海上丝路”已经造成形势,使邻国觉得谈判才是明智之举。南海问题,本质上是南海的主权问题,和周边国家对一些岛礁和海洋划界的争议。中国认为南海是中国的内海,美国和印度认为是国际水域,他们有通过权。印度的船只到北亚和美洲,必须通过南海,因此强调他们对南海的交通线,有合法的权益。

中国、菲律宾、越南、印尼和马来西亚,都有重叠的主权要求。菲律宾和中国在南沙群岛主权问题上存有争执。菲律宾认为中国在南海中菲争议的海域的主张,及近年来的海洋执法和岛礁开发活动,违反了“联合国海洋公约”(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on Law of the Sea),因此向国际海洋法庭提出诉讼。2016年7月仲裁庭支持菲律宾在此案几乎全部的诉求。中国不承认仲裁庭的司法权,认为裁决无效。事后,菲律宾总统宣布疏远美国,亲近中国,并于2016年10月访华。越南和中国,在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有主权的争议。在越南统一以后,越南军方占领了双方存有争议的南沙群岛的多数岛礁,近年来还进行向印度购买导弹,安置在这些岛礁上,现已打消念头。

中国和印度洋有二千年的友好关系

中国和印度洋有二千年的友好关系。中国人信奉佛教,如来佛、弥勒佛、观音菩萨、五百罗汉、达摩禅师等都是印度人。二千年前,广州已有商船到印度西南的喀拉拉王国(Kerala)买辣椒。他们带来了一种烹饪具器叫kuok, 转音而成为“镬”,这就是广东人的炒锅。

广州有回民区,是唐朝波斯和阿拉伯人的后裔。中国人盛传美国学者韩廷顿(Samuel Huntington) 认为中国会和回教国家联合对抗美国。他并没有这样说。这是断章取义。他在著作“文化的冲突” (Conflict of Civilizations) 说如果中国和美国发生战争,中国会和回教国家联合对抗美国,但他希望不会发生这场战争。

汉朝开拓海上丝绸之路,只是到了斯里兰卡,唐朝时才伸展到非洲东岸,中国和非洲的贸易往来和文化交流,进入了迅速发展的时期,有商船到索马里。唐朝的中国书籍记载索马里产狒狒、犀牛、大象,一种好像骆驼的鸟,叫骆驼鸟和麒麟。东非人叫长颈鹿做麒麟,它的长颈,是变种(mutation),在还未长出长颈之前,就是麒麟。郑和七下西洋就是印度洋。当时马六甲以东的海域,叫南洋,至今还沿用此称;以西的海域,叫西洋,欧洲叫泰西。

中国需要非洲,非洲需要中国

然而,“海上丝路”的重点是非洲。虽然它的终点是东非,但北非,西非和内陆国家,都也参与。中国迅速地城市化,城市人口已超过农村人口,而且中层阶级不断膨胀,已经有三亿人的生活程度比得起欧美,这是全美国的人口。最后,中国的军费,每年以超过两位数字的百分比增长。中国需要越来越多的资源。世界上最大未开采的资源在西伯利亚和非洲。西伯利亚已为俄国夺去。非洲地域辽阔,自然资源丰富,人口在全世界中增长最快,已有了中层阶级,极需廉价产品,但缺乏资金和科技。中国与非洲经济互补,中国需要非洲,非洲需要中国。

西方国家横扫全球的法宝:侵略性极强的民族性、有效率的政府,对工作的认真、贸易、科技、医药,已经透过殖民统治传播到亚洲和非洲,产生新的观念,新的理想,新的政治面貌。非洲人要求独立自由和尊严的渴望,已大大提高。他们说:“我们不是欧洲人的猴子!”在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反对殖民主义的民族解放运动风起云涌。中国曾经饱受殖民主义深重的灾难,故此,也有反对殖民主义,争取民族尊严的共同愿望,因而在非洲援助民族解放运动,而且提供了基础建设、农业、财政各方面的援助,使原来未经开发的地区能够开发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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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布提位置图

可惜在国家之间,无感激可言。非洲的思想界,认为欧洲国家到非洲掠夺资源,输入制成品,剥削其人民。现在中国也是一样,这还不是新的殖民主义?事实上中国来到非洲,和欧洲人的动机不一样。我们不是来殖民,而是来做生意,互惠互利。殖民主义者,占领非洲的土地,操纵他们的经济和政府,用教育和宗教改变他们的价值观,而中国从不介入非洲国家的政治,除了要求“一中政策”。中国在开放改革初期,资金短缺,请日本来建设,以资源归还。中国并没有沦为日本的殖民地。这模式可行,中国因此在一个非洲国家建立了公路,就要求提供某种矿产十年或二十年,非洲国家 并不会因此沦为中国的殖民地。

非洲的政治动荡。中国人效忠的对象,不是国家,而是自己的文化;非洲人效忠的对象,也不是国家,而是部落。欧洲殖民主义者在瓜分非洲时,灭了原有的国家,分割了有相同文化的部落,又把言语文化不同的部落并入同一殖民地。非洲的政党竞争与部落矛盾互相交织,成为政治动荡的原因。这是殖民主义者带给非洲人的灾难。

目前有约一百五十万华人在非洲。他们大都是跟随援外方案前来的工作人员。初来的时候,他们对非洲一无所知。过了两年,他们发现并未有给土人宰而烹之,而且生活环境比在中国广阔,也有赚钱的机会,因此留了下来。过了几年,他们有了房子汽车,照相寄给亲友,亲友于是纷纷前来。随着“海上丝路”的推行,在非洲的中国人,很快的就会增加到三百万甚至五百万。 中国的文化,与非洲人不同,特别是对工作的态度。中国人勤俭,中国文化有做生意赚钱的传统,很快就能累积财富。非洲人认为你们来赚我的钱,钱赚到就跑了,所以容易产生文化的冲突,演变成为种族暴力。在喀马伦、马里、苏丹、埃及、安哥拉,都已发生过。

在利比亚动乱的时候,中国政府在利比亚的石油投资全毁,还要撤侨35,000人。当时中国在非洲只有一艘巡洋舰,不能迅速进行。中国吸收了在利比亚的教训,在吉布提 (Djibouti) 建了海军基地。还有另一原因。吉布提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它位于红海连接印度的地方,离对岸亚丁(Aden)只有二十英里。中国跟欧洲的贸易每天达十亿美元 ($1 billion) ,都是经苏伊士运河,进红海,再进入印度洋的,中国必须监视这一航道。

中国在缅甸、孟加拉、斯里兰卡、巴基斯坦和塞舌尔 (Seychelles) 投资兴建了商业港,称为“珍珠链”。这是中国商船来往非洲途中的补给站 (coaling station) 。 中国所需的石油,60%都是依靠这供给线。中国担心油轮经过马六甲海峡“瓶颈”会为美国阻截。油轮可利用这些港口,卸下石油,再通过陆上油管,输入中国。

西方的传媒,认为中国在南亚沿海修建海军基地,大大夸大了实际的情况。南亚各国,周旋于中美印三国之间,希望左右逢源。他们哪里会让中国修建海军基地?补给站则可以。吉布提是很特殊的例外。这国家全是沙漠,毫无出产,主要收入是靠租地给外国建军事基地:如美国、法国、沙特阿拉伯及日本防卫队。西方人对中国所知有限,对中国的报导都是一面之词,缺欠客观。西方人即使是受过高深教育的,也只是透过片面报导了解中国。他们对中国的认识,往往只是为一事件所主宰。举个例子:上世纪六十年代,中国大规模扩建民兵。西方传媒就大肆叫嚣,说中国要征服世界。民兵是防卫性的武备,不能上战场。美国的“国家卫队”(National Guard) 也是民兵,装备和训练,都比中国优良,未见有西方传媒说美国要用民兵去征服世界。五十年过去了。中国有没有用民兵去征服世界呢?

“印度人和中国人是兄弟”

印度洋的霸主是印度。现在中印两国的关系,和二千年来友好的历史有些不相称。中国人看不起印度人,印度人对中国人有莫名其妙的提防。中印有边境纠纷,印度以麦马洪线为界 (McMahon Line) 。该线由英属印度外交大臣麦马洪订下,忽略了历史上中印的边界和该地区族裔的分布,为中国所不承认。这是殖民主义所遗留下来的麻烦。印度出口的货品,与中国相同,所以中印有国际贸易的竞争,但印度占优势,因受过教育的人,都会讲英语。印度时常对中国的商品实行苛刻的“反倾销”,对中国投资设置种种限制,两国经贸摩擦不断。印度媒体也不时发出“中国威胁论”的论调。

很少中国人了解印度已成为经济强国和军事强国。他们有军队一百二十万,能自制核弹和导弹,能从潜艇发射核子弹头。因为中国海军进入印度洋,他们扩充海军以防中国。到2020年,他们将拥有五艘航空母舰。在习近平宣布了“一带一路”的次年,印度宣布了“季风计划”(Project Mausam),在印度洋,从阿拉伯到东非,推进国家间的合作,共同开发海洋并促进经贸往来。现在他们邀请日本参加,把活动范围推广到东南亚,这是印度式的“海上丝路”,和中国竞争。

中印两国,都是文明古国,民族性极相似:勤劳、节俭、会读书、会做生意,赚到钱就送子女去读书。中国对印度的安全并不构成实在的威胁。我们都饱受殖民主义压迫之苦,中国给殖民主义打垮,印度给征服。我们面临着维护民族独立,发展经济的相同任务。两国都有了大大的进步,可以互相学习。中印现在都政治崛起,经济迅速增长,在世界经济总量中的比重增大,对国际事务有更大的发言权。因为两国毗邻,好像龙与大象同睡,一吵起来,床就塌了。如果我们能从大局出发,加强交流,求同存异,增加信任,加强合作,亚洲人将雄霸世界。

古时候世界的文化中心,从日本伸展到中国,经过印度到波斯和阿拉伯。欧洲只是从欧亚大陆伸出来的小肢体。十字军东征时,阿拉伯人叫他们做“这些来自欧洲的野蛮人”。因为古时,世人都是农民,每个农民的生产力差不多都是一样。亚洲国家领土大,人口多,所以有力量。后来欧洲发生了农业革命和工业革命,生产力大增,世界文化的中心,才转移到欧美。现在中国和印度,都已掌握了科技。印度人以前有一句话:“印地秦尼帕伊帕伊 ( hindi chini bhai bhai ) ”,印度人和中国人是兄弟。当这句话实现时,龙象相争停止,世界文化中心可能又移回亚洲,佛祖见到也会发出会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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