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茶论天 /林杨陈
文学园地 - 短篇小说精选
作者:林杨陈   
2013-01-09 14:54

风灾“桑迪” 已过去两天了,但密西沙卡还不见晴朗,已是早上九点了,窗外还在细雨蒙蒙。好在今天不开门诊,星期二是在家的休息日,只是苦了要来造访的朋友,一路上雨湿湿冷飕飕的。古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要来的朋友其实就住在附近,但我一样十分高兴。
这位朋友名叫赖天成,因右手臂不能上举,被我用脚部指压法治好了,就和我成了好朋友。记得他第一次到我的诊所见到我就苦着脸用左手指着他的右臂说:” 我这只手不能抬了,好苦啊!我还差点被老板辞工啦。家庭医生叫我去做飞箫得拉臂,唉,用机器把我的手臂肩膀拉来拉去拉了半年得不到一点成效,家庭医生又叫我去做开锣臂拉得,我的肩背和腰被压来压去压了七八个月还是抬不起来,结果家庭医生建议我去开刀。唉,林医师,我这只手是不是要开刀?”
我记起了他的那张苦脸就想发笑,正想得有趣就听到了拍门声,接着就是他高亢的呼叫:” 林医师,我来了!”
“来啦来啦!” 我在屋内也高声应着,成了朋友之后,知道他是很性急的,想起他要忍受几乎一年因手臂不能抬的煎熬,对于他这样的急性子的人来说,可真的是有他受的。
当我把门打开时,意外地看到门外站着两个人。赖天成一看到我就急不及待地对我说:” 我带来一位朋友,是他在这样的雨天里送我来的,他叫陈博才,真的是很博才,人如其名,哈哈……”
“真高兴见到你!” 我与他重重地握了手说:” 进来进来,里面坐着好说话。”
走进我的狭窄又是饭厅又做客厅的厅里,就围在吃饭桌前也不懂是应该怎么去分什么宾主的就坐下了。我拿出一盒武夷名茶,拆开茶包就把茶叶放进茶杯里用热水一冲马上就香气四溢。
“哇,好香,你这是什么茶?” 陈 博才惊叹。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茶,是一位中国大陆来的病人送给我的。应该是武夷的名茶吧!”
“算是我们有口福啦!哈哈……”爱笑的赖天成说。
“古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林先生今天是以茶当酒啊!” 陈博才兴奋地嚷嚷。
“好说,好说。来,乘热喝下,暖暖身。” 我为大家劝茶。
干了杯,我问陈博才:” 你也是沙拉迪卡(Salatiga) 来的吧?听你的口音与赖天成的一样。”
“是呀,在印尼时我们是同乡,我们都是八十年代沙拉迪卡发生排华暴乱后一同迁来加拿大的,那次的暴乱,还把替印尼争得羽毛球世界冠军的林瑞庆的家捣得稀烂,还指控林瑞庆是印尼的民族败类!你说,气不气人,我真替林瑞庆不值!” 陈博才气愤地说。
我看他的年纪和我们不相上下,就问:” 看来,我们都是有了孙子公公辈的人了吧?”
“是啊,讲起孙子,我就记起每天早上我女儿为两位孙子准备早点,又再做饭盒让他们带去学校午餐,凡是孙子需要的东西,我女儿都给他们料理得妥妥贴贴。” 陈博才转怒为喜地说。
“我的媳妇也是啊,每天都在为孙子忙着。” 赖天成也说。
“我们做父母的照顾孩子,就像老天爷保佑我们一样,要尽量地使孩子们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我心中有感而发。
“讲到老天爷,我们做父母的就是天。” 陈博才开始议论了。
“这是怎么说的?” 我被他的话引来了兴趣,一面起身去取一盒饼干。
“你只要看一下 ‘天’ 这个字是怎么写的就会明白。” 陈博才说。

当我把饼干置在桌上时,赖天成就笑着说:” 古人是煮酒论英雄,一面吃着下酒物,一面谈论。今天我们是冲茶,喔不,应该说是煎茶好听一点,我们现在是煎茶论天,哈哈……”
“不错,煎茶论天!且说 ‘天’ 这个字,是由 ‘二’ 和 ‘人’ 合成的。二人,就是两个人。两个人就是指父母两个人,所以父母就是天!特别是对孩子们来说,父母就是他们的天。”
“不错,孩子对父母的信赖,就像我们对上天的信赖一样,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不管处境有多么困难凶险,只要父母在身边,做子女的就会心安理得。” 赖天成边想边说。
“我想古代人创造 ‘天’ 这个字,原先的用意就是指父母两人。” 他吃了一块饼干喝了一口茶接下说:” 后来因为我们人类总要依赖上面的神明保佑,就把上面的神明也说成天。为了分别上面的与下面的,就把上面的称为 ‘上天’ ‘天神’ ‘天老爷’ ‘天阿公’ 。就连天神住的上空也一起被称做天,为了与 ‘天神’ 分别起见,就称其为 ‘天空’ 。不过,我可不是历史学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 他认真地说。
“我想你说的有道理。下面的天后来怎么没人指为父母呢?” 赖天成问。
“这是因为有些做父亲的对妻子儿女粗暴专横打骂,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养小老婆,事业家务外事里事连教养孩子的事统统都奴役妻子自己只顾看电视打羽毛球睡懒觉,像这样的父亲,是不是也值得称其为天?” 陈博才气愤地说。
“是有这样的男人,我知道单从印尼来的华人里面,就有这样的无赖流氓混蛋的父亲。这样的人那有天的形象,那是不能称其为天了!” 赖天成气到脸红脖子粗地说。
“这就是后来没有人把父母称之为天了,这都是被那些无赖流氓混蛋的父亲害了,唉!”
“这批害群之马无赖流氓混蛋害了我们做父母的不能被称之为天!真是可恨!” 赖天成感叹。
“讲到天,这次老天爷来了一个 ‘桑迪’ ,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与损失。好可怕呀!” 我看看窗外还在下着的蒙蒙细雨说。
“这都是人类造孽招来的天灾,一些人自恃武力强大,派军队侵占别人的国土,干预颠覆别国内政,屠杀别国人民,掠夺别人的资源引起天怒,’ 桑迪’ 就是教训这些骄傲自大无恶不作的流氓坏蛋!所以’ 桑迪’ 最激烈的扫荡就是在这些流氓坏蛋的国度里。” 陈博才滔滔不绝地说。
他略有所思之后再说:” 大家等着瞧吧,老天给这个流氓坏蛋国家的惩罚还会有下文的,可能还是风雪之类,或是水火之灾,甚至枪杀人祸,要搞到它就像被它侵略的国家人心惶惶那样,让它也尝受尝受人心惶惶的乐趣!哈哈……”
“哈哈哈……”他讲得让大家都大笑起来。
“但愿 ‘桑迪’ 过去了,老天爷又再好好照顾无辜的我们啦。” 陈博才临走时还留下一句祝愿。

2012年11月23日,密西沙卡,加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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