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聋哑人，请您贡献一点爱心支持残疾人帮扶事业，谢谢。”面对这样一张卡片和稚嫩的脸庞，不少在首都机场候机的旅客选择了捐款。谁又会想到，这些可怜之人的背后竟有一个职业“丐帮”，十几个聋哑人一年时间挣了127万元，“帮主”和组长月入数万元，打“飞的”都是坐头等舱。昨天（22日），朝阳法院开庭审理了这个团伙的三名主犯王志刚、于东东和张志国。
28岁的小邓是一名浓眉大眼的聋哑人，直到去年9月被机场警方抓获时，他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从事的“工作”违法。他供述，2012年8月，他在QQ上认识了同为聋哑人的“小国”，相同的成长背景让双方迅速成为朋友。小国热情地邀他来京工作，“在机场以‘为残疾人献爱心’为名乞讨，吃得好，住得好。”小邓迅速买了车票来北京投靠小国。

小国就是张志国，个头高高的，庭审时显得格外冷静，思维也很敏捷。除了小邓之外，张志国还找来了小亮和小维，让他们与小邓组成一个小团队，在机场T3航站楼乞讨。“每人发一张盖着中国残疾人协会章（伪造）的爱心证，还有一些手机链、小手链等饰品，当做礼物送给捐款人。”按照规定，小邓三人每人每天要上交500元，而领到手的只有二三十元的伙食费，住在机场附近的出租屋里。在这间不大的出租屋里，小邓见到了同为聋哑人的“帮主”王志刚和“二当家”于东东。

王志刚绰号“黑马”，人如其名，黑黑瘦瘦，一脸忠厚，对待每位下属总是态度温和，在帮里唱红脸。“二当家”于东东是个女人，长得眉清目秀，却唱着白脸，在数位同伙的供述中，都不约而同地提到“这个女人心很黑，对钱看得很重，多次打骂人、扇耳光。”

这个团伙分工十分明确，王志刚管钱，于东东管人和吃住，张志国与绰号“猩猩”和“眼镜”的另外两名同伙分别带领一个小组工作。每个小组除组长外各有两三名组员，所有组员的身份证和残疾证都必须交给于东东，每天需要交纳300元至600元不等的“份子钱”。小组之间还有着明确的划片分工，每个组负责一个区域，组员讨来的每笔款项都要登记，组长负责检查钱数并放哨防止被警察抓到。王志刚和于东东只需遥控监督，于东东每天傍晚7点到约定地点把钱收齐带走。

“我们帮他们存起来，等到年底一起分。”庭审时，王志刚表示。可实际上，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个团伙共讨得127万元，均被王志刚等人瓜分，张志国甚至坐飞机都坐头等舱。

根据警方的笔录，对于乞讨不卖力、不听话的同伴，他们也有一套“家法”，通常都是于东东负责执行。第一次是谈心教育，之后则是不给饭钱，甚至进行打骂。“一次，我们组的小芳和小丽讨的钱太少，于东东在房间里泼她们冷水，还扇耳光。”团伙成员小徐供述说，王志刚也曾动手打过自己。于东东是因用药导致耳聋，所以一着急表达时，喉咙里还能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于不听话的组长，“家法”更加严厉。去年8月，分赃不均曾让张志国萌生了“单干”的念头，于东东便找来四五个“黑社会”准备收拾他，“还好我赶紧跑了，躲到朋友家。”张志国说。

然而，巨额的暴利让人眼红。去年9月，小徐伙同几名曾挨过打的下线一起在机场和王志刚团队抢起了地盘。新仇旧恨让双方多次发生摩擦，终于，9月15日，双方在机场停车场大打出手，惊动了机场警方，牵出了这个盘踞机场一年之久的“丐帮”。警方积极联系，为部分被胁迫乞讨且有在京工作意愿的聋哑人安排了工作，并联系民政部门为其他人提供了返乡车票。今年10月，15名聋哑人被送上返程的火车。

组织残疾人乞讨罪系《刑法修正案（六）》的新增罪名，即以暴力、胁迫手段组织残疾人乞讨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对于自己是否犯罪，三人态度不一，王志刚、张志国均认为自己无罪，而于东东承认违法，但三人都否认曾经打骂过同伙。

法庭将择日宣判。

由于三名被告人均是聋哑人，庭审时多了一位特殊的法律工作者——手语翻译、北京市第二聋哑学校老师陈淑清。整整一天的庭审，她几乎都是站着与三位被告人进行交流。“坐着怕有些手势会表达不清，我参加庭审都是站着。”已经协助警方做了16年预审工作的她说。

法官、公诉人、辩护人、被告人，四方的焦点全集中在她身上，每一次询问和回答都需要通过她来完成，甚至一度为一句话、一个手势争论半天，庭审进度比一般案件缓慢得多。被告人的情绪也一度激动，陈淑清在翻译的同时，还不时地要安抚他们。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她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我当了30多年的手语老师，我知道他们（聋哑人）的经历和生活比一般人更加艰难。我希望把他们真实的意思尽量表达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