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交响 /简 默
文学园地 - 原创游记精选
作者:简 默   
2012-11-11 00:19

初到承德,我不能不惊叹于满眼绿色,它像一首交响诗,点化和染翠了我,引起我琴瑟和谐的强烈共鸣。

出了避暑山庄,等候在林间小路旁,坐上旅游观光车一路前行。道路从中央被辟出,渐渐地,没向林深草盛处。两旁树可盈丈,草抵膝盖,不时能够见到大鹿领着小鹿悠闲散步。一只小鹿藏到了草丛里,大鹿遍寻不着,焦急地呦呦唤了几声,像炊烟冉冉升起,小鹿应声淘气地跳了出来。 

随着山势起伏斗转,司机游刃有余地爬坡和下坡,草木纷纷向后倒退,像跑步后退的快镜头,夹杂着几丛若隐若现的紫色碎花。穿行在林间路上,被草木簇拥和包围,我的确没意识到林的广阔与草的丰茂。等到下车拾阶站到高处,俯瞰脚下林木莽莽苍苍,密不透风,色彩由近处的翠绿,层次渐明渐朗,到陈绿,铺展向远方的黛绿。极目远眺,四面都是山,八方清风拂面,远近大小群山尽披新绿,它们被绿覆盖得严严实实,没漏下一点儿癞痢头似的土黄。岁月在十年树木的古老格言中,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积累与执著,为承德的群山留下了千百万树木,它们一齐站起来振臂一呼,山妩媚了,眉眼靓了。

山势越来越高,终于登上了顶峰。坐在松下不言,涛声汩汩,外八庙、普宁寺无不被绿树环绕,金顶、红墙与绿树相映生辉。这儿站得高看得远,触目所及,群山被缓缓推到了远方,山套着山互为屏风,仍是绿意盎然,染绿了我的视线。平原区绿草葳蕤,树木合抱,在它身侧湖洲区荷叶田田,睡莲依依,一茎荷花挺身亭亭玉立,一朵睡莲羞羞答答随水漂浮,都默默地盛开如笑靥。

大概是接近塞外的原因,我总觉得承德的天比别处的蓝,云比别处的白。抬头望天,仰上去,再仰上去,巨大无边的寂静,心渐渐靠拢神祗。无限蓝的天纯净清澈,没有一丝儿杂质,像一口亮亮堂堂深不见底的湖泊,而且是那种没有人间烟火气的高原湖泊。无限白的云散漫地掠过湖面,云卷云舒,一会儿像长长的眼睫毛,一会儿似松软弹性的被絮,一会儿仿佛烟斗里悄悄逸出的烟雾。蓝是蓝到了骨头的蓝,白也是白到了骨头的白。抬眼再看,一尾大红的鱼形风筝,一束燃烧的火苗似的,放牧在对面的天空上,仿佛在飞针引线,将蓝的天与白的云缝合到了一起,看上去就像一条迎风招展的红丝带。

下了山漫步在湖畔小道,往里是万树园,隔上三五步远,杂花生树,松柏伴生,浓荫匝地,垂垂古树历尽沧桑,成年树木比比皆是,其间缀以亭台楼阁,自然与人文相得益彰。背倚一棵康熙年间的松树假寐,脑海里勾勒出了“松下问童子”的画面,正在呆想之际,一枚松塔带着禅意落到肩头,会心似的棒我喝我,我猛然一惊,烦恼与不平都抛到了脑后。有一段时间,承德市民晨练、遛早都爱攀着这些树木压压腿、荡荡秋千什么的,但后来经过媒体呼吁,大家慢慢地摒弃了这种陋习,树木重新伸直了胳膊、踢开了腿脚地昂首向上生长。这是因为,大家都提高了认识,保护承德的树木就是呵护承德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也许有一天人们可以捋着这些树木的脉络,寻找到这座城市年轮似的光荣与梦想。

向外垂柳披拂,眉目含烟,怪石嶙峋,湖中浮萍星点,锦鲤戏水,怡然自得。我觅得一渡口争渡,争渡,是那种雕梁描栋的烟波画船。我在画中游,画在我中展,像缓缓打开的一幅长卷。探手采得两枝荷花,一白一红,仿佛是在江南水乡,恍恍惚惚有西洲曲飘渺传来。伫立在烟雨楼头,穿过南朝四百八十寺,钓得一竿烟波。

而那口在湖对岸的地下热泉,曾被一些大词典误读为“世界上最短的内陆河。”这口在寒冬完全依靠自己体温取暖的泉,喷薄的激情滋养得周围碧水涟漪,四季长春,植物蓊勃浓郁,苍翠欲滴。

这就是承德,——一个将名字画在绿中写在绿中的城市,它弹拨起了我拥抱绿的无限渴望与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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